荷蘭起司訴訟
商標是否近似？起司風味是否有著作權？
▓ 商標是否構成近似？
2007年，荷蘭起司製造商Levola發明了一款融合天然香草的奶油乳酪抹醬「巫婆起司」（Heksenkaas）。2014年另一家荷蘭起司製造商Smilde也發明了一款「白色女人的起司」（Witte Wievenkaas）。兩家分別用「Heksenkaas」和「Witte Wievenkaas」申請商標，乍看之下不構成近似，但兩者意義雷同，因此Levola為了商標是否構成近似向法院提起訴訟。
商標權人擁有商標的專有權，如果他人使用與該商標相似的標誌，商標權人得禁止並對於因故意或過失侵害其商標權者請求損害賠償。在此的重點不只是損害賠償，而是兩個品牌間是否構成混淆誤認。
2018年2月28日海牙上訴法院裁定：HEKSENKAAS和WHITE WIEVENKAAS品牌之間存在足夠的相似性，對消費者有構成混淆的風險。雖然相似之處並不是立即可見的，但上訴法院認為「鑑於『巫婆』和『白色女人』這兩個名詞的相應含義近似，兩個品牌構成近似。」
海牙上訴法院提出：在評估兩個品牌之間是否存在混淆的可能性時，必須使用Puma / Sabel判斷的標準。歐洲法院裁定必須考慮商標予人的整體印象，同時考慮視覺、聽覺和概念上的相似之處，同時必須考慮到品牌的獨特和主要成分。在評估消費者混淆誤認可能性時，起決定性作用的是「商標是否會對普通消費者留下有關類型或商品的印象。」
在HEKSENKAAS和WITTE WIEVENKAAS之間，比荷盧知識產權局認定結果是「不存在混淆的可能性」，因為在視覺和聽覺上，這兩個品牌並不相似。但是在概念方面，情況似乎不是那麼簡單。在評估「概念」這一標準時，比荷盧知識產權局省略了「奶酪」一詞，因為它描述了有關商品，屬於說明性文字。而「巫婆」和「白色女人」這二個名詞在意義上似乎相距太遠。在荷蘭語的詞語基礎上，比荷盧知識產權局檢索到「巫婆」這個詞具有以下含義：
「能夠召喚出來的人，有能力（在魔鬼的幫助下）使其他人成為災難的人，明顯或匱乏的女孩，或者在自然界中具有神奇力量的人。」
同樣來自荷蘭語的詞彙，比荷盧知識產權局對「白色女人」一詞則檢索到以下含義：
「（德國神話）白人女性或妻子，靈魂通常被認為是邪惡的，也是聰明的，居住在洞穴或其他庇護所，她們偶爾會留下來預測幸福、不幸或未來事件並給出指示，哪裡有偷來的或丟失的物品。」
因此，比荷盧知識產權局認定「巫婆」和「白色女人」是兩個不同的概念。此外，比荷盧知識產權局也認定：就算知道「白色女人」意味著什麼的人，也不會認為「白色女人」等同「巫婆」，而對於那些不了解這個概念的人，這兩個詞更沒有任何意義。因此，不存在視覺、聽覺和概念構成相似的問題，因此兩個品牌的整體印象不會產生混淆的可能性。
然而，在訴訟中，海牙上訴法院得出的結論是：這兩個品牌（實際上）過於相似，並且存在混淆的可能性。上訴法院的結論是：「白色女人」和「巫婆」具有相同的含義。法院檢索得出「巫婆」一詞的含義是：
「擁有魔法的女性生物，主要出於惡意目的，它們會引起恐懼並經常孤立地生活。」
法院從民間故事和維基百科的描述中推斷出，部分消費者對「白色女人」理解到了相同的含義。根據上訴法院的說法，荷蘭辭彙大詞典對「白色女人」這一名詞與「巫婆」一詞的含義非常接近，即「巫婆」和「白色女人」應被視為：
「具有負面含義的、超自然神奇的女性。」
因此，上訴法院得出結論，認定兩個品牌之間存在概念上的相似性。鑑於觀察到消費者看到「HEKSENKAAS」和「WHITE CHEESE CHEESE」品牌可能認為是類似或相關連的商品，上訴法院認為此概念上的相似，存在商標混淆誤認的可能性。
結論：法院在這個案件中討論的重點，是消費者在商場看到兩種商品是否存在「混淆誤認的可能性」，而不是考慮兩個品牌「名詞的意義是否近似」。上訴法院明顯認為這二個商標存在概念上的相似性，因此存在混淆的風險。
▓ 起司風味是否有著作權？
「白色女人」起司的出現讓「巫婆」起司製造商Levola很不滿，Levola覺得「白色女人」起司和「巫婆」起司的味道實在太相似了，所以Levola決定要控告競爭對手Smilde抄襲「巫婆」起司的著作權，要求荷蘭法院禁止Smilde販售「白色女人」起司。
ü 「風味」是否也有著作權？
Levola的律師主張：「巫婆」起司的風味受到歐盟《著作權法》的保護，但問題是，公司是否能主張自己擁有某種風味的著作權？
ü 歐洲法院裁定：「風味」沒有著作權！
公司是否能主張自己擁有某種風味的著作權？這個問題連一審的荷蘭法院都不知如何回答，所以荷蘭法院決定向歐洲法院求助，請求歐洲法院解釋起司的風味是否在歐盟著作權的保護範圍內。歐洲法院最後裁定：「食物的風味不在著作權的保護範圍內。」
ü 著作權必須滿足三個要件
歐洲法院表示：一項東西如果要主張它有著作權，必須要滿足三個條件。以Levola「巫婆起司的風味」來說，首先Levola要證明製作起司的風味是一種著作，其次Levola必須要證明「巫婆起司的風味」是他們原創的，第三Levola必須要證明他們是如何在「巫婆起司的風味」上表現出自己的創意，而且這種表現方式一定要能用精確、客觀的方法讓人分辨出來，Levola才能主張自己擁有「巫婆起司的風味」的著作權。
在歐洲法院列出的三項條件當中，Levola「巫婆起司的風味」無法滿足最後一個要件，所以不能主張「巫婆起司的風味」擁有著作權。
ü 風味是個人主觀感受，並非表現形式
歐洲法院在裁定中指出：食物的味道和文學作品、圖片、電影或音樂作品不同，食物的味道會取決於吃的人主觀經驗和味覺而有所不同。其次，食物的風味也有可能會因吃的人的年齡、食物偏好、消費習慣或品嚐時的當下環境，而影響到當事人品嚐到的風味。也就是說，食物的風味取決於是誰吃的，所以在現階段無法用科學方法精確、客觀地認定食物風味；因此，Levola沒辦法主張自己擁有「巫婆起司的風味」的著作權。
歐洲法院上述說明，清楚地表達了法院對於「風味」不能主張著作權保護的立場，也意味著起司、冰淇淋或巧克力這種具有不同口味的食物，都不在著作權的保護範圍內。
對此，巫婆起司的製造商Levola表示遺憾，並提出如果食物風味的表現方式不在著作權的保護範圍內，就意味著任何人都能模仿。
競爭對手「白色女人」起司的製造商Smilde贊同歐洲法院的看法，並表示：即使是專家也不得不承認，真的很難描述某一種風味。
其實，對於風味是否享有著作權這個問題，《國際著作權公約》規定「著作權的保護範圍只限於表現形式」，但像「食物的風味」屬於想法，而不是表現形式，所以不在著作權的保護範圍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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